陈秉钊——城镇化与新农村建设

    有一句话我先读一下，在我们即将迈入新的千年之际，世界真正处在一个历史的十字路口。城市化既可能是无可比拟的未来光明前景所在，也可能是前所未有的灾难 的凶兆。这是1996年联合国全球人类住区报告《城市化的世界》的前言当中的一句话，现在显然我们已经迈进了新的千年之际。世界处在一个十字路口上，一边 可能是光明的，一边可能是灾难的，也就是说中国也在迈入城镇化的快速发展阶段。我们要很留心，究竟我们的路能不能走对，要么是光明的，要么是灾难的。

    所以未来会怎样，就取决于我们当今所作所为。总体看来，乡村地区居民外流已成为人类历史最大的流动潮，他们本来是为了寻求更好的生活到城里去，可结果是用 乡村的贫困换来了城市的贫困，而且住房或者说缺乏住房，是他们面临的最显著的问题。如果我们政策导向上出现偏差，大量的农民用如城市，也可能会用乡村的贫 困导致城市的贫困。这个问题不是危言耸听的，很多国外的经验教训已经是这样告诫我们。

    这张照片就是说明一边是高楼大厦，一边就是棚户，连窝棚都谈不上。城镇化，如果我们不留意这个问题，会出现很多社会的问题。所以我想今天从几个方面给大家说一下，大概是七个方面。

    先讲第一个方面，城镇化是历史发展过程的一个范畴。也就是说城镇化是历史发展的一种规律性的东西。所谓的城镇化就是指人类的生产与生活方式由乡村型向城市 型转化这么个历史过程。具体表现就是表现为乡村人口向城镇人口转化以及城市不断发展和完善的过程。我们讲城市化水平，一般是指城镇人口和整体人口之间的比 大于我们中国目前为40％，十亿人口的话，有四亿在城里，我们是十三亿，那么就有四亿多五亿人口，十三亿减掉五亿，还有八亿的农民在农村。

    而城镇化是和经济发展密切相关的，我们今天谈城镇化的问题，无论如何都不能脱离经济的发展去制定城镇化的目标，不能脱离经济的发展，把城镇化的水平独立地作为一个发展指标来追求，不然，可能重犯拔苗助长的历史性错误。

    说实在的，前几年我们就有这个问题，特别是“十五”计划，那个时候叫计划，“十五”计划提出城镇化的大战略以后，很多地市的领导把城镇化水平作为一个指标 来追求，多少年要达到50、60、70，上不去把乡拆了变成镇，原来乡人口算农村人口，变了镇以后就全部算城镇人口，而指标上去。可是原来种田的还是在农 田里种田没有变化，这就是玩数字游戏。城镇化本身是代表经济发展的水平的，而我们单独的把它作为一个指标来追求城镇化率，达到50、60，最后又会做弄虚 作假的事。这个问题中央看到了，所以这一次“十一五”规划对城镇化的提法就慎重了，并不是说我们中国不再强调城镇化了，而是原来那种强调会造成一种错觉， 这种历史错误我们要谨记。

    从这张曲线图来看，就充分说明了经济发展和城镇化之间的紧密关系。解放初，我们各项工作都比较谨慎，工作比较稳步发展，所以经济也是比较稳的往上发展，所 以经济往上涨，城镇化往上涨，可是到了这里出现了一个拐点，峰值对应下来就是60年前后。60年以后，为什么跌下来呢？问题的根子是在58年，58年我们 搞“大跃进”，多少年要赶上英国，几年工夫炼钢钢铁产量要超过英国，结果把铁栏杆，把烧饭的铁锅拿来去炼，本来锅炉可以烧饭，结果炼出一堆烂铁，真正量没 有上去。这么一个大跃进，好象一下子工人增加了，大家都当工人了，但是经济没有真正发展，不得不重新把已经到城里的工人，城市工人2000万下放回农村， 这就是为什么要出现下跌。紧接着就是文化大革命，八年的动乱，使我们中国整个经济面临着一个崩溃的边缘，经济上不去，城镇化也上不去，而且还往下 走，2000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经济没有发展，城镇化是上不去的。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对应下来大约是78、79年，四人帮垮了，全党工作重心转移到以经 济建设为中心，拨乱反正，各项工作又逐步迈入正规的轨道，经济开始复苏，经济复苏城镇化水平也稳步的往上涨，到了这个时候有一个小小的转折，这个转折和上 次不一样，那是90年邓小平南方讲话，激发了全国人民的积极性，更加奋发的进行经济建设，沿海开放城市，这些政策一上来，经济加速发展，城镇化水平也加速 地发展。我这个统计数据只到2000年，后面可想而知，我们继续往上走，现在接近40多了，继续往上走。

    这是真实的历史数据，从这张图表说明，今天我们搞城镇化，首先是要把经济扎实的搞上去，才会有城镇化的水平提高，我们千万不能为了追求城镇化达到多少，不重视经济的发展去搞那个，最后又可能犯58年那样的拔苗助长的错误。

    这是讲的第一个问题，什么叫做城镇化，城镇化和经济发展是什么关系。

    第二，我们讲一下中国城市化道路。中国究竟怎么走，我们正处在十字路口，我们要研究中国的城镇化，我们先研究一下、考察一下国外，西方先城镇化的国家他们 的道路怎么样走的。西方发达国家的城镇化一般走了三个步，叫三步曲。首先是大量的农村人口向城市集中，这就是大量集中，有大量的人涌入城市，城市的环境恶 劣了。刚才那个照片，很多贫民窟，很多社会问题，治安问题、环境卫生问题等等，因此就使得一部分有钱的人，觉得在城市里待不下去了，环境差，所以有一部分 就率先往外跑，叫做郊区化。先是集中，然后往外跑。由于人口，尤其是有田人往外跑，所以城当中这部分就出现了空洞化，有钱的人跑到外面去了，住在城里的人 都是没有钱的人，买不起汽车的人，这些人收入低，税收也少，所以中心区财政出现问题了，没有人交税，都是穷人，所以中心区开始破败。这又引起新的社会问 题，于是政府又动了各种的脑筋，用各种政策投入，来重新复兴中心区，这样就使城市的里面和城市的外围能够比较均衡的发展。西方大致就是这三个步，先是集 中，然后分散，最后里外得到比较均衡的发展，西方大致是三步。

    这个就是美国，有钱人往郊外跑，一家一个小楼，密密麻麻。这是洛杉矶的郊区，这是纽约的郊区，这么多人跑到外面去住，上班还要到城里，因为办公楼、写字楼 都在城当中，所以就要修好多的高速公路。早上大批汽车往城里涌，晚上大批汽车往外跑，那个路宽的是一个方向十个车道，来回是二十个车道，这么个跑，路上花 两三个钟头，引起城市巨大的问题。而城里这些房子应该是很不错的房子，有钱人搬走了，木板把门钉住，这就是华盛顿市中心区，这些房子都不错。这就是空洞 化，至少我94年去的时候，就在离国会大概骑自行车不到15分钟的距离，就看到这么些房子，有些房子是敞开的，走进去地下室全部是流浪汉在里面大小便。

    所以我们一定要研究城市的发展和经济之间的关系。我看了一下你们的名单，要么是书记，要么是县长、局长，最少也是科级的干部。我想作为一个领导，除了做本 职工作以外，一定要把自己本职工作和大的问题联系上，你今天做的工作和大的规律有什么关系，使你做工作的时候有一个清醒的头脑，我们在做什么，这个工作有 什么规律。

    当我们人类还是处在农业社会的时候，农业社会人类主要的活动在田里，农田跟工厂不一样，工厂可以搞多层厂房，农田没有多层农田。农田必然是平铺在地球的表 面上，农田平铺在地球表面上，人要到田里去干活，所以人的分布也必然是平均的分布。这就是农业社会。等到工业社会了，工厂要在一起，统一搞铁路，统一搞发 电厂，供电、供水、交通运输，只有大家在一起效率高，成本低，有竞争力，所以他的人类活动就开始集聚、集中，所以造成了城市变成这么一个人口分布，大量集 中。集中以后就感到问题了，中心区的土地飞涨，工厂的成本也提高，另外由于先进的交通运输，铁路有了，甚至现在有飞机、汽车了，所以这些活动就不一定要那 么集中，开始有一点往外疏解的味道。直到今天，我们迈入信息化的社会，很多活动我们可以打电话，发E－mail，发传真，所以就用不着大家都挤在一起了， 所以逐步迈入信息化社会，我们的人口分布，城市的分布就可能逐渐走向这么一个模式。

    西方正是走了这么几步路，把这几个阶段叠加以后，你就会发现大量集中到红的高点上，然后又要回落走向比较均匀的这个过程，这个一回落，整个社会作出了巨大 的投入或者是牺牲，付出了大的代价。我们今天回忆考察一下西方这条路子，反过来想一想中国要不要重复走这三步路，能不能减少这三步曲所带来的大量代价。我 想今天我们就应该思考这么一个问题。

    由于中国特殊的历史背景和条件，在实现工业化过程当中和西方有个很重大的区别，那就是中国搞工业化，不仅在城市当中进行，也同时在农村当中进行。我们乡镇 企业蓬勃发展，所以不像西方工业化都集中在城里，所以伦敦一百年，从五万人口变成五六百万。而我们的工业化，城里做，农村也在做，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个现 象？中国为什么农村也进行？这因为中国长期处于短缺经济及城乡传统的血缘、亲缘关系，使乡镇企业的发展有了一个历史的机会。乡村哪怕生产产品差一点，都能 卖得出去，所以乡镇企业蓬勃发展。另外中国城乡这种血缘、亲缘的关系和西方很不同，要研究文化。村里有一个人，村长想办工厂，没有门路，说东头有一个人他 听说有个舅舅在上海，说不定他这个舅舅从来都没有见过，村长说你去上海找你舅舅看看有没有路子，如果他这个舅舅有一点本事，有一点路子，一般都很愿意帮 忙。正是因为这样一个城乡之间的血缘关系，很多乡镇企业办的过程开始缺少资金，缺少技术，缺少销售渠道，可能就有人帮忙把这些问题解决了，那么乡镇企业就 蓬勃发展了，这是中国特有的历史机会。

    同时，我们今天在做城镇化的时候，是在高新技术发展、信息革命已经开始的这么一个历史条件下进行的，所以是有可能避免重复西方先集中后疏解的老路，发挥我 们后发优势。所以今天我们发展小城镇不是权宜之计，不是一定要西方搞几个大城市，然后再往外跑，我们就可以大、中、小和谐的发展，我们就需要发展很多小城 镇，走中国特色的工业化和城镇化的道路。正如中共中央十五届三中全会当中指出，乡镇企业异军突起，带动农村产业结构、就业结构的变革和小城镇发展，开创了 一条中国特色的农村现代化的道路。这是有历史原因的，所以为什么我们做实际工作的同志应该争取一些机会，学一些理论，你发现今天原来周围发现的问题是这么 个原因。今天都很忙，书记、局长跑到同济来上课恐怕也是这么个目的，使自己的工作感觉到清晰，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们曾经有一段离土不离乡，村里、乡里没有多少钱，好不容易筹一点资金，弄个厂房买点设备，就不可能像过去搞国营企业办一个纺织厂，边上搞一个纺织工人新 村，建一大批工人住宅，我没有钱盖房子，你到车间来当工人，晚上对不起还回你老家吧，离土不离乡，当时对农村的经济发展应该说是一个贡献。

    但是这么个离土不离乡也带来许多问题，使得我们乡镇工业分布的很零散，规模很小，过去是短缺经济，什么东西供不应求，都能卖得出去，可是短缺经济一过去，大家竞争你要杀价，我要跌价，我要优惠，这下乡镇企业搞不过，你规模太小，日益失去竞争力，处境很艰难。

    另外工厂分布的太分散，处处冒烟，到处排放污水，弄的整个环境变化了，既影响持续发展的生态环境，也危及人们的生活。另外自己村里，自己乡里办的厂，土地不在乎，一围围那么一大块。

    再就是离土不离乡，很多农民，特别是发达地区的农民，实际上变成了业余农民，因为他的经济收入，主要有人在外面打工，在外面跑运输，留下老人、小孩在家里 做农田，所以农业也搞不上去，人还住在农村，城市就发展不起来，城市发展不起来，你第三产业就没有土壤，就没有依托。第三产业是要使商品消费出去的，到饭 馆喝酒，喝多了酒这边就多生产酒，有人消费，生产靠消费来拉动，你都不消费，还在原来老家里，了不起看点电视，饭店没有生意，也开不起来，你说这个经济能 发展吗？所以这样的离土不离乡，也影响了经济的发展。

    这是我们99年在上海调查的一个例子，金山枫泾镇，三十几个工厂，几乎是村村一个厂，村村冒险，只有镇政府所在的地方稍微集中多几个厂。

    而且当前我国乡镇规模普遍在3万人，现在有些地方可能规模要大一点，我们做研究的时候，当年大概也就是3万人。全乡人口就这么3万，住在城里的可能就是两 千人，三千人，镇政府所在的地方就那么几千人，怎么搞现代化？只能搞小而全。所以上海过去有一个经验，我们要搞几个“一”工程，每个镇都要搞一个商业街， 那个商业街150米长，两边有饭店，有百货楼，一个广场，一个公园，一所卫生所，一个文化娱乐中心等等。每样都只有一个，做多了没有用，人就那么几个，不 可能搞两个医院、卫生所。我也可能铺上了马路，也装上了路灯，行道树也弄上了，果皮箱也摆上了，看看挺像个城市，但是实际上没有城市生活的那种内在的魅力 和气氛，人气不旺，路上没有几个人走，天还没有暗，家家卷帘门就拉下来了，怎么会有消费呢？所以虽然已经务工经商，但依旧过着农耕时代的生活，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这样就使得第三产业的发展失去了土壤和环境。

    我举一个例子，亚洲“四小龙”，人家每增加一个第二产业就业岗位，多一个工人，相应就会增加1.5－2.9的第三产业的就业岗位。人住在一起了，城市发展 了，你总要理发店，总要弄各澡堂，总要弄个卡拉OK娱乐厅。卡拉OK娱乐厅场馆里面的营业员等等，就业岗位是一个工人的1.5－2.9倍，一个工人会多出 这么多就业岗位。可是我们中国离土不离乡，你还住在原来的农村里，所以谁来开饭店？谁搞卡拉OK？这些就业岗位就很少，只有0.6，一个工人带0.6，人 家是1.5－2.9，我们是0.6，所以相差6倍之多。这就想到一个问题，我们城镇化要对路，前几年我们没有把精力花在怎么健康发展，而是多少年弄到 50％、60％，而不是真正去做扎实的工作。所以我们今天感觉到，工业化、城镇化才能使我们经济发展上去。

    我举一些例子，这是我们做的一个案例，安徽芜湖大桥镇的总体规划。这就是大桥镇芜湖边上的镇，这个大桥镇算是什么镇？实际上是沿着一个公路“羊拉屎”一 串，根本不算是一个镇，根本没有形成城镇的规模。后来我们规划了一下，我们这里规划一个小区，镇政府就着力在推动城镇化。我们规划了这个，没有多少时间盖 起来了，托儿所、居民楼盖起来了，这才是城镇，这里来开饭店就有人吃饭了，那么“羊拉屎”一串就很难做生意。

    这是我讲的第二个，中国的城镇化道路，应该是大力推进的，大、中、小城镇要协调的发展，小城镇是一个大战略。

    第三怎么抓，着手在哪儿。我想就是加强城镇体系的规划和建设，实现整体的现代化。城市总是有大有小，从大到小的城镇必须形成一个体系，大中小城镇以及中心 村，今天我要把它加上个中心村，叫建设新农村，不能只管城镇不管村，我觉得大中小城镇以及中心村要协调的比较，才能实现我国整体的现代化。不同等级的城镇 村承担着不同的职能，为产业提供适宜的生存环境，提供不同等级的社会服务，这就是建立完整的区域化的服务设施体系，建设区域化的基础设施，避免重复建设。 没有很好的城镇体系规划，你要搞现代化，你搞一个小小的自来厂，我也搞一个自来水厂，规模一小亏本，水质技术不保证，如果你有一个完整的城镇体系规划，可 能若干个村、镇集中搞一个大的水厂，成本降低，我用管道输送到各家各户，各个村去，这样就会降低成本，这就是区域化的服务设施，区域化的基础设施，统一规 划，医院设在哪里，中学设在哪里，哪些村只设初中，哪些镇只设高中，这就是一个完整的规划。

    这是我们在浙江台州市路桥区做的城镇体系规划。这是现状，这都是建制镇，这些建制镇都不大，就是区政府所在地也就这么一点。我们在调查过程当中发现，也许 是一个普遍规律，不知道你们吉安市是不是也有这种现象。很多小城镇的发展往往是背道而驰，两个镇很靠近，他向东，他向西，背道而驰，而不是相对发展。道理 很简单，因为我们的镇长，我们的镇委书记都是聪明人，如果是两个小镇相对发展，将来两个镇就会连在一起，连在一起以后，你们都连在一起了，就撤掉一个镇 吧，并起来吧。并是可以并，我头上的乌纱帽还在不在？少掉一顶乌纱帽，所以大家背道而驰。这么个结果，你的镇长当住了，可是你那个镇小小的，弄一个饭店没 有多少人来，我这个镇搞搞的小小的，弄一个图书馆也没有多少人来看书，没有规模，没有效益。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认为就是应该相对发展。只有相对发展把 规模搞大，才有规模效益。当然，领导的帽子还是很重要，你又不是一下就靠拢的，没有走上五年八年是靠不拢的，五年八年说不定你已经当县长去了，也可能去当 政协主席去了。也就是说你战术上必须稳妥，等到机会成熟了再去并，目的是把规模搞上去。即使这个规模搞大也不会太大，那怎么办？这就是要规划好区域的基础 设施。我们这里规划了这条，目的是通过快速把这几个镇串在一起，哪怕你是住在海边，这个镇不大靠鱼为生，可是我有这条路的话，20分钟我就能开到镇，我的 小孩要娶老婆了，要办几个酒席，我可以弄两个大车，百把人，二十分钟到这里，弄个三星级宾馆办个十桌八桌，也能过上现代化的生活。这就是你要形成一个体 系，服务设施要很好的安排，这里搞高中，那底下是集镇，你可能只要初中，这里搞大渔业，你可能搞卫生所，他普遍搞一个医疗站，不要重复，这就是一个很好的 规划。

    如果没有区域的完整规划，就必然会造成一个问题，好事大家抢着干，麻烦的事大家都不干，要么重复建设，要么建设缺陷。我这里的例子讲的可能偏大了一点，但是道理是一样的，这种做法在我们中国是普遍的。

    这是珠江三角洲，我不把广州算进来，就算这个珠江口，深圳、香港、澳门、珠海，这么一个小范围里集中了四个国际机场。到过珠海的人可能会知道，在珠海都能 看得到澳门的机场，这么近搞两个机场，那个时候澳门还没有回归，澳门即将回归，回归以后一定要让它经济继续发展，不能变瘦了。所以为了澳门机场能够吃饱， 保证它的客源，中央下命令，珠海不许开国际航班。珠海和深圳不一样，深圳面对的是香港，那里人来人往很多，所以它可以。澳门只有40万人，靠赌博过日子， 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来人往，这下珠海机场冷冷清清，所谓20年不落后的机场空空荡荡。我是从材料上看到的，80亿银行低息贷款，每年利息就得还5亿，年息大 概6％。机场一年运行下来才赚3亿多，赚的钱连还5亿的利息都还不起，什么时候还本钱？原来市委书记或者市长跟银行行长关系搞好钱借给我，好朋友最后也得 对簿公堂，总不能借了钱老不还，最后法院判决，所有机场建设费通通拿去还债，这就造成重复建设。所以要有一个整体的考虑，那里搞了一个大医院这里就不要搞 大医院了，那里有一个中学这里就不要搞中学了，这靠城镇体系规划。所以我讲的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城镇体系规划要解决的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当前我们小城镇级差不明显，不大不小的规模，使很多设施难以配套，配则维持不了，老贴钱，不经济，无法维持，不配又影响生产、生活，破坏生态环境。

    我们有多少人在这里，要搞一个污水厂，我请过这方面的专家，现在技术不断地变，讲的道理是一样的。他说最小的一个污水厂，最小规模必须日处理一万吨的污 水，小于这个规模政府就要不断地赔钱，要么干脆关了，所以很多污水厂检查的时候用一下，没有检查了就关掉了直接排放。一万吨我是满打满算，每人每天用 250升的水，这个已经算过大了，250升的意思，就是你每天要洗一次澡才能用得上250，不洗澡的话冬天可能用不了250。我就算250，水用出去 250，总有人淘米、洗菜，泼到马路上去，真正水回到污水处理厂打八折，实际上最高只能打七八折，我算八折。按照这样计算，你要维持每天有一万吨的污水， 你至少要四万人。如果说我这个污水厂有一半的污水是靠工业废水来供给，那你至少也得两万五千人。所以你镇的规模搞小了就养不起这个污水处理厂，就得不断赔 钱，所以最怕不大不小的规模，大有大的办法，小有小的办法。

    这是我调查的小镇的一个家，这是村长的家，厨房间，管子弄过来，就靠这个，稻田里生长的玉米杆子、小麦杆子，能用就火一烧，留一点草木灰，这是前几年调查 的数据，现在不一定准确。一担的玉米杆子一毛钱，我收购过来，到这个炉处理了以后变成了燃气，用管到输到你家里烧水、蒸馒头，不要自己家里弄个大灶头，小 有小的办法。

    这是福建建阳生态县，建一个沼气池花1000块钱，政府贴你100块钱，给你50斤钢筋，2000块砖头就建起来了，搞一个小小的沼气池。怎么维持呢？三 口人，三头猪，三年就稳产，你就不断地用这个来烧饭了，不要到山上去砍柴、砍木头，山上也养育好了，树林生态环境搞好了，这边粪便、垃圾都放到沼气池里 了。你可不能把沼气池弄到我们城里，小的有小的办法，大的有大的办法，就怕不大不小。

    我们当前城镇问题就是在结构上的模糊性，造成等级不清、规模连续、职能雷同。中心城镇规模不大，没有辐射力。基层城镇只能交叉重复、混淆不清，要么造成重 复建设，你搞我也搞，要么大家不干，这是城镇体系当中一个关键问题。所以我们在做自然基金的一个重点课题，我们研究了这个，我提出了一个观点，倍数原则。 城镇等级要打破过去连续型的结构，变成阶梯型的结构。所谓连续型的结构就是坡道，一个坡不大不小，大家你1000，我1100、1200、1300。要打 破连续结构变成阶梯型的结构，不是斜坡而是踏步，要么一步步往上走，我这步比你那步要高出一个距离，你1000我可能就是2000，你2000我可能就是 5000，是你的几倍，叫做倍数原则。

    这是在上海研究的时候我研究下来，根据上海村镇分布密集人口比较多，研究下来大约是5倍，不是大家都5倍，上海是5倍。中心村1500人，大约400户人 家，你就搞农业，搞现代化农业，不要搞工业，你可以搞家庭手工业，农副业也可以，不要搞工业，你主要就是搞农业，1500人乘上5倍就是8000人，集镇 也不要搞工业，你就搞为农业服务的第三产业，种子、花费、农机具修理、农副产品的收购、涤纶薄膜等等。8000人再乘上5，那就是4万人，4万人的中心镇 就开始搞工业，工业向中心镇集中，让它成规模，让它搞统一的污水厂，搞供水设施等等。所以中心村底下还有基层村等，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

    我提出了倍数原则，5倍，这是我一个发现，因为我们参加了这个新场镇的规划，新场镇是两个镇合并以后的镇，我们做这个规划的时候发现南汇区做的城镇体系规 划是那么巧，也许我们的理论研究还是有一定根据的。8000、2.2万、2.5万，就是这么一个规模，一万乘上五是五万左右，再上一档，3.5万，再上去 20万、30万。这是我看到的不是我做的，是他们做的，我把这个图拿来，一对照说明这样一个城镇体系规划可能是对的，符合倍数原则。

    各等级的城、镇、村要合理级配，承担不同的职能，互补协同，形成体系，形成整体。比如中心村就是农村的居住，从事第一产业的中心。集镇是以为农服务的第三产业为主。中心镇则是以加工业及相应服务业的小区域综合中心。县、省、全国不同等级的城市，不同的功能。

    这是我想讲的第三个问题，你怎么做城镇建设，首先抓规划，留一个统盘的考虑，指导各个村镇规划建设。

    第四当前小城镇建设中的若干问题。有哪些问题呢？这是我前几年准备的东西，今天形势都可能有发展，我来不及更新，讲一讲供大家参考。

    方针。我讲我们的方针很清楚，中央已经指出，发展小城镇应该坚持循次渐进，防止盲目攀比、一哄而起。应充分考虑现有小城镇的发展水平，区位优势和资源条 件，以及今后发展潜力。你考验这些因素以外挑一些，选择已经有一定规模，基础比较好的小城镇予以重点支持。所以我想我们这里有一些县长，有一些区长，你们 恐怕都应该考虑哪些镇，挑一下，让它重点扶持，把它搞大。甚至把一批小城镇建设成为具有较强带动能力的农村区域性经济文化中心，使全国的城镇化水平有显著 提高。

    问题。刚才讲我们乡镇规模小，必然造成财政分散、各自小本经营，结果处处是星星，不见明星，难以集中力量，求得突破。所以，我们要把规模扩大。为什么现在很多地方都是两三个镇并起来，有它的道理。

    我讲一个例子，上海青浦区12个镇，原来有315个建制村，撤并变成185个村，村干部压缩四分之一，村干部基本报酬，原来一年要花3600万，现在只要 花1200万，开支少了。村日常办公经费也由原来1500万降到了一半900万就可以了。两项相加就使农民人均减负90元。干部一多，请客吃饭的就多，开 小汽车的多，政府复旦就重，你如果把村、镇并起来，干部减少，腾出力量集中建设，凭这点就带来很多好处，而且很重要。村镇一多，那么多的村长，那么多的镇 长，有很多搞不到好的镇长，能力不强的镇长，你合并了就有可能挑上一个好干部。刚才我们的（毯子）镇和新场镇合并，合并以后新的镇的镇委书记就是原来（毯 子）镇的镇委书记，新场镇大，合并以后倒是小的（毯子）镇干部当上了镇委书记。

    工业的发展，在当前仍然是绝大多数乡镇发展的主要因素。有一些镇靠马路，可以发展运输业，有些镇可能风景好可能发展旅游业，但是绝大多数来讲主要还是发展 工业。乡镇企业正处于结构调整和体制创新的重要阶段，面临许多新情况和问题。要使乡镇企业发展起来，面临一个体制改革的问题。因为现在很多乡镇企业形成了 强烈的社区属性，政企不分现象相当普遍，这不但在企业经因上增加了许多不合理的社区，甚至行政开支增加，增加了企业复旦，也影响了企业科学决策，这就造成 在企业机制上阻碍了企业合理集中的可能，因此必须改制，要淡化企业的“籍贯”，淡化企业的“出生地”。使企业真正独立法人，让他有独立决策权。我在浙江一 个市搞规划，我一去首先是把这个市八大集团老总请来开会，我说你们今天给我们规划提要求，我们什么地方服务不周到，城市建设有问题，你们说。有一个老总 说，我这个厂经营的很好，搞集成电路的板，我春节都不敢放假，大家加班供不应求，但是我生产的东西必须用集装箱运，可是我那个厂集装箱总不运来。他说我老 实告诉你，如果这些集装箱运输不给我解决，我早就已经派人到上海松江去打听。他说那个地方地也不比我贵，这些问题不解决，对不起，我把厂办到萧山去，办到 上海松江去，我跑了。因为这个厂他是独立法人，他可以不一定听你市政府的，非得留在这里，你不给我解决问题，我跑了。跑也是不得已，你把这个厂办到松江 去，那些工人的老婆孩子怎么办？是不得已的办法，所以政府就应该把城市建设好，使这些工厂能够得到发展，但是有一个很重要的机制问题，他是独立法人，他认 为企业应该到哪里发展，他可以做决策，体制不解决，政府老怕你这个工厂跑了，我财政税收减少了，我就想办法把你弄住。

    政策。政策要研究，比如土地权。也许现在可能更加重要了，每年给你一个市可能就是几千亩的用地指标，过去买布要布票，今天办工业，搞企业生产就要地票，没 有土地指标你干不起来。政府拿着地票给谁？给重点发展的镇，千万不要为了情面洒胡椒面，你也两亩他也两亩，最后谁也搞不大。

    财政权，鼓励把镇搞强搞大，大的镇我可能财政上要有一定的倾斜，使他增强财力，扩大财权，享受一级财政。所以这些财政权也是我们要研究的政策问题。

    行政权，这个镇搞大了，达到一定规模，我可能就提高你一级行政级别、待遇和权力。我在山东，管崂市底下一个大崂镇，那个镇搞花卉生产，搞集装箱往青岛运，那个镇搞的不错，那个镇委书记处级。

    建设权。我们镇总有一些建设项目要安排，刚才讲了基础设施，哪里建水厂，哪里修公路，这些可能就要支持中心镇、重点镇让它发展快点，所以我们要挑条件好的让他先发展，就要用这些建设权。

    还有一些其他配套的东西。

    课题。比如农民进城以后原来的宅基地怎么办，原来住房怎么处理？怎么使空壳村必须快地消亡，把土地复垦起来。后面我给大家介绍一个湿地。要研究原来承包田如何流转的政策，使耕地货币化，土地入股的政策等等。我觉得这些问题都可以考虑。

    我们还得研究农民进城以后，获得城镇户口、就业、上学的鼓励政策，很多农民进城是为了儿子进城有一个好学校，将来儿子能够升大学。你用这个东西来吸引农民 进城，但是你也得考虑，田里总要有人干，如果有人留在农村干的那就是专业户，专业户达到一定的规模，一家种两百亩，你对他也要有鼓励的政策。所以这些问题 都需要我们来研究。

    再有很重要的，建立农民进城的社会保障体系，万一进城混不进去，回到农村里还有几亩地可以混，那几亩地是他的社会保险，你不解决社会保险问题，那个地无论如何不肯丢出去，哪怕荒枯在那里也不肯丢掉。社会保障怎么解决也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

    我这里举一个例子。如果这些问题不研究，就会出现这个问题。这是上海杜杭镇建港村，那个镇的主任是个女的，她很热心，我向她调查的时候她给我说了很多，我 说你说了这么多能不能到你村里看看？她说好，我带你去看看。这就是她的家，这边两层楼，这边一个一层楼，这是厨房间，走进去乱糟糟，只有楼梯口摆了几张桌 子，可能楼上比较干净，我没有上去。她说我马上就要退休了，我老头子也要退休，我一退休就到杭州，我儿子在杭州，我何必弄这个房子？然后她就说，这家原来 有多少，我这里都有数据的，一家有多少人，实际上住宅有多少，可能一家六口人，实际上只住了两个人，这就是空壳村。这一家也是这样的房子，过了两年，我再 去看这个村子，现在盖成这样的房子了，因为他原来多少人就是多少人，没有人在外面，所以他房子就盖大了，本来要逐渐把它淘汰了，向大村去集中，可是这下又 盖了这么好的房子，你叫他拆，叫他搬你又觉得可惜了。所以这些新发现的房子可能就要鼓励他到那边集中，逐渐挪到那边，这块村慢慢消亡，消了以后你就可以复 垦。所以没有规划建设那就是这样，弄一两个“钉子”一摆你就很难。

    第五个问题城市化的量与质。我们很多领导很重视撤乡建镇，撤县建市。镇和市也许更要重视城镇的基础设施建设，现代化建设，而这些往往基础设施是靠政府为 主体来投入的，这个投入是很大的。我们国家往往在这些基础设施的投入上不足，所以政府在财政上压力很大。联合国推荐，城市固定资产投资基础设施部分，占全 市投资9－15％，我们往往不到3％、5％，也就维持这么一个水平。人家房子可能十年洗一次，我们可能房子盖好了从来没有粉刷，所以我们感到质量上有问 题。我这里说一下，城镇化不仅有量还有质。你已经住在城里了，农村人口已经变成城市人口了，但是还要不断的现代化，这是质的要求。

    我这里也是用一些数据来说明。我们目前城镇化水平是按照红线，红线以上，建制镇以上算城镇人口，整个镇一除40％，建制镇底下还有几万个一般的集镇，一般 的集镇规模有几百上千人，但是不算城市人口。可是我们对照其它国家，法国90年全国人口5600万，城镇化水平是80％，是我们整整一倍。他们城镇人口有 4000多万，全国有36000多个城镇，一除每个镇平均没有1200人。可想而知，一个巴黎就到几百万，还有嘎纳、马赛、里昂，说明有一些镇可能就是几 百人，甚至两三百个人就算镇了，我们为什么几百人上千人都不能算？从规模上我们也能算。如果我们把红线降低一半，这上面都算城镇人口，我们早不止40％ 了。但是我是不赞成，因为我们镇规模可能够大，几百人，比人家要大的多，但是我们镇的设施可能比人家要落后很多。

    我在澳大利亚墨尔本郊区一个小镇，他商业中心所规模很小，但是像模像样很干净，很有档次，我们可能就差的很远。这是西班牙语法国边境的小镇，我们在这里换车等了一个多钟头，我转了一下，人家边陲小镇是这样的。

    第六个讲讲农村城市化，农村现代化和村镇田园化。有一阵我们经常听到农村城市化，而且把它作为一种口号来提，这样可能会容易误解。五所谓的农村城市化往往 会被人误解要城市化就得有大马路，就得有高楼大厦，小小的一个镇搞了个五车道、六车道的马路，我在不少地方看到。一个车道大约三米宽，一个车道跑五百到一 千辆，六个车道就说明一小时有三千辆从这里过，有那么多交通量吗？为什么要去跑那么宽的马路呢？就要一大半的马路，农民在上面晒谷子，把这地拿去种粮食还 有一点收获，把这个路弄上混凝土，免费给人家晒谷子，这个理解可能是误解城市化。所以我觉得应该提农村现代化比较科学。

    为了避免这种误解，更准确的提法应该是农村现代化。这和十五届三中全会的农村现代化的提法是一致的。因为农村规模小，不可能配置完备的公共服务设施，但可 依靠发达的交通网，就近享用城市的现代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同时因为规模小，更容易亲近自然和大自然交融，窗户一打开，外面可能是鱼塘，可能是一片油菜花 田，这样既有大城市的现代文明，又有大城市难得的自然环境。农村的设施还得要现代化。

    所以朱总理过去讲过，现在城市最大的问题还是城市规划，搞的城市不像城市，农村不像农村。在视察海南的时候说，城市像农村，农村像城市，这是最大的失败。所以我想朱总理这么说显然就是说，城市和乡村是有区别的，提农村城市化很容易误导。

    举一个例子，中华第一村—江苏江阴市华西村，一个村几百户人家，前一阵讲好象是多少亿的财政收入，现在一家甚至有两三部小汽车，很有钱。但是我总觉得有点 问题，这是我个人的看法。这个房子每家一栋，我看了以后觉得象个兵马俑，兵马俑还分组分团，他都不分。同样也是建房子，造型不一样，摆的活泼一点，有一点 小景致，好象更好。大概前七、八个月，我又特别去了一下，还是这样，当然这几年可能树长的好。所以农村还得要有很好的规划，钱要花的好，创造一个更怡人的 环境。

    这是我在深圳保安区沙井镇一个沙二村看的房子，搞了一个很高的医院，我跑到医院屋顶一看，就拍了这个照片，房子几乎占满了，难得有一些人家稍微退后一点， 弄了个院子种了树。房子搞的很大，周围的环境很差，过去叫做握手，我看现在嘴巴都亲起来了。所以这样的居住环境，消防、通风、日照、儿童户外活动等等怎么 解决？就很难做到现代化。所以农村的建设也需要有人去规划。

    这是我在山东青岛程阳村东古镇村，书记很自豪地说，我全村500户人家，很快都住到这个农民新村，传达室、物业，底下都有车库，因为很多韩国人在这里投 资，所以经济发展的不错。我就说，把农村弄到这里就是现代化了？当然现代化了，现在搬进去谁也不肯回来了。原来住的是这样的房子，我说这个房子有什么不好 呢？这个房子是石头的，砖的，瓦的，可以跟外国人的房子照一下，我看不差，差的是外面的臭水沟、杂草，但是每家都有自己的院子，种的花花草草，这里种的是 一个葡萄，还有一个桌子，上面放着车、马、炮，下班回来下下棋，喝喝茶。现在住到楼上了，邻居之间就不大来往了。农村就是农村，城市就是城市，不要把城市 的生活方式搬到农村。

    农村的建设，我们也要重视合理的标准，这是我们的调查，浦东孙桥镇环东村。由最初的草房变成这样的房子，再变成这样，一套13－18万，建了120套，登 记的80套，真正搬进去的没几家。为什么要不房子搞的那么大？每家贴3万块钱，鼓励你搬到这儿来。结果钱花光了，房子修的很漂亮，原来那个地方还有有线电 视，现在连有线电视都没有了，因为没钱了。究竟政府的钱花在哪儿了？是鼓励你们搞那么大的房子还是搞合适的房子？有一部分钱搞路、搞绿色、搞环境，农村的 建设不仅是房子建设。

    农村有它的历史文化，农村景观也是一种文化。美国城市学家芒福德曾说过，如果问城市重要农村重要？他说应该说自然环境比人工环境更重要。他没有直接回答问 题，而是弯了弯说自然比人工更重要。城市的住宅靠阳台来弥补户外活动的空间不足，农村盖两三层楼的房子占不了多少地，完全可以自己有自己的庭院。

    这是我在日本拍的，日本农村规划学会的老会长听说我到日本，他主动邀请我到他北方一个比较落后的村去考察。一早起来领我到一个山头去看，我拍下来的就是这 样自然的村落，大大小小度假村那种，水稻田都是这样。他说这就是农村的自然景观，这也是文化，你要保护好。我想想你这个话说的也对，但是我就怀疑，你这个 度假村这么弄，他们用不用抽水马桶？抽水马桶管子通不通出来？那么多管子通到度假村去，这个管子也不得了。他说全有。我就不敢相信，但是又不能怀疑他。我 就想考察一下。我先请大家看看，这么一个村是不是农村？是不是现代化？我们看看它的敬老院。年纪大了老人生活不方便，坐轮椅的，徭役可以摇到这里稍微有点 斜坡，一进来这个地方连人带椅子进来洗澡。如果连轮椅都坐不动了，躺在长上，有一个椅子弄到床边一样平，护理人员把他挪到椅子上，拖到浴缸边上，连人带躺 椅一起摇到浴缸里。我刚才讲我不相信，你这样分散，这个管道要铺那么多能行吗？所以我就不好说我不相信，我就想了一个点子，他叫青木，我说青木先生我就想 看看你的污水处理厂。他就领我去看污水处理厂，当时时间也比较晚了，在路上他就指着这个说这是什么东西？这边是水稻田了，这边一个疙瘩一个疙瘩，它不象猫 眼。我说这是什么？他说因为是北方地区，冬天下雪，中国人用扫帚来扫，铁锹来铲，这里冒水，水一冒化雪花。他都能花钱买管子冒水冲雪，当然有钱买管子。

    人家是经济发达国家，村镇规划通过批准，一批准70％政府投资，10％县投资，10％村投资，10％个人投资。我们中国没有政府这么大的实力，中国怎么搞 现代化？还得从自己动脑筋。人家有人家的国情，我们有我们的条件，我们不能照搬。但是保护环境，农村要象的农村，农村应该现代化，不求农村城市化。而且很 多房子是城里人买的，在城里待的时间长了觉得不好受，所以休息天到农村来住几天，说明城市也向往农村。

    这是山东东宁市，这个叫仙河镇，我从这个路上走，看到这个三四层的房子，我就想这个围墙里怎么弄的？北方人跟南方人不一样，很好客，根本没有事先打招呼， 我就随便找一家看进去，里面主人一看外面有人探头就马上把门打开，我就望下去，这么小小的院子，干脆把它刨了种菜，那个刨了种花。可我们为什么要弄一个很 大的草坪，弄个拖拉机喷水浇草坪，你把这个草坪包场到户，分到每一家让他自己种草种菜，规定一下不许浇大粪就行了，不就搞的更好？农村象个农村，小镇就象 个小镇。

    为了这个我专门画了这张图。如果说一家平均160平方米，每个开间4米，进深10米，一个开厅40米，我平房160就要四个开间，日照、间距。一层楼、二 层楼、三层楼，我这样一分摊，平均每户占多少地，画了个曲线就很清楚。从一层楼变两层楼，土地省打六折，两层到三层又省掉一层，也就是三层楼的房子只是一 层楼房子一半的土地。可是房子再往上高，盖到四层、五层，这个曲线就很平滑了，效益就不明显了，丢掉的是院子。现在我们中国人活到80岁、70岁，55 岁、60岁退休，退休以后还有二三十年，弄到楼上去就下不来，你自己弄个院子，自己能挪到院子里，说不定邻居有个小孩来玩玩，老年生活会更安逸。农村不要 简单学城市，农村就要象农村。

    这就是英国，这个房子不过就是砖的瓦的，开个洞就是窗，和我们刚才看的有什么两样？差别就是我们是烂泥地、杂草，人家是像模像样，所以不做房子本身而是环 境上，我们环境差。每一家都有一个前庭后院，休息天他们就忙着弄花弄草，生活丰富多彩，有自己的院子。我在加拿大住的时候，我就发现我的周边邻居文化差异 可真大，白种人就是这样，我们亚洲黄种人把地刨起来种豆角种茄子，也很好。我们为什么都把人赶到楼上去？农村有前庭后院，我觉得这是很难得的一个环境。

    第七讲一下建设新农村。五我们中央第十一个五年规划建议提了十大问题，其中第三个就是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这次两代会都主要提了一个主题“建设新农村”， 提出要城乡统筹、现代农业建设、深化农村改革、发展农村公共事业、增加农民收入五方面的任务。这些都和村镇建设有直接的关系。

    农村建设怎么建设？要按照生产发展、生活富裕、乡风文明、村容整洁、管理民主的要求，坚持从各地实际出发，尊重农民意愿，扎实稳步推进新农村建设。搞好乡 村建设规划，节约和集约使用土地。我觉得这方面的工作任重道远。刚才休息的时候有些同志也给我们介绍了他们的住房，也告诉我有一些工作难度很困难做不起 来，我觉得这就需要我们干部去创造，去解决这些问题。所以我这里想给大家介绍一个实际例子。

    这是周总理的老家淮安市下一个涟水县下的一个王咀村。苏北是落后的地方，恐怕不见得比你们吉安先进多少，苏北还是很落后的一个村。因为我到淮安，他们请我 去做一个报告，第二天我有事赶回上海，结果规划局长跟我说有这么一个王咀村，我听了非常高兴，我说无论如何你把车绕一下到那个村我看一下，然后赶回上海。 所以我那个地方大概也就花了一个钟头，弄了点照片，好在那天去的时候正好县里有三个记者在那里采访了三天，我就从记者那里批发了一些情况简单做了一点记 录，我把这些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

    这就是他们的村口，涟水王咀村。这是路口一个主干道，两边就是农民的房子。全村360户人家，1562人，原来分了11个居民小组，一共有37个自然村， 每个自然村才42户。全村耕地5000多亩，人均耕地3.2亩。这几年因为良种推广以后，小麦产量翻番，经济收入有所提高，建一幢新房大约花5－10万块 钱，考究一点10万，简单一点5万，装修的标准有差别。许多农民买了拖拉机，有了拖拉机以后就可以开着拖拉机到田里干活，居住地与农地件的出行距离发生很 大的变化，为集中建设中心村创造了条件。

    99年的时候，县政府确定抓三个中心村的试点，而王咀村不在试点村之列，是他们自己去县政府请求要做试点村。讨来以后，县里就组织了一个取经团到其他先进 村参观学习。但是他们学习一圈回来以后，感到他们的条件跟人家差的太远，根本没有办法学习。学习华西村的话，他每家有部小汽车，根本学不起。完全靠自己摸 索，初步取得成功，真是有点无心插柳柳成荫。他讨来的试点倒搞上去了，另外三个倒没有他做的那么好。

    他们首先是规划先行，规划用地248亩，最终规模402户，因为全村只有360户。通过规划，利用原来的宅基地，零星闲置的土地，一共复垦了1500亩。 全村的耕地5000亩，靠30几个自然村逐渐并起来，一复垦多出1500亩耕地。规划6个组团，中心道路宽30米，小学占地16亩，他们小学改成民办以 后，变成外国语小学，学生从200人增加到600人，这个小学办的红火，其他村的学生也过来了，搞了大棚农贸市场5000平方米，2处水冲公共厕所还有农 民公园。这就是他们做的规划，

    现在有了有线电视、自来水、小灵通激站，还有雕塑、公共汽车候车廊等。5条水泥路，已经建成226户住宅，由于家庭小型化以后，住房的合理设计，原来计划 每户占三个开间，他们觉得我们现在也要节约一点，主动提出我们只要两个开间，每户住房面积大约200平方米，现在他们觉得小孩都住在这里，上学近，不穿水 鞋了。过去分散在37个自然村，小孩上学要走过田间小路，现在不穿水鞋了。

    这就是干道，这边是小学。公共汽车站，公园门洞已经做起来了，公园还没有修好，小学，马路边上各种各样的商店，王嘴药店，王嘴超市。我拍的只有没有想，回 到家里把照片打开一看才悟出一个道理，现在不过是200户左右，比原来42户稍微集中一点，第三产业起来了，这就是城镇化会推动经济的发展。人口一集中就 开药店，开超市，第三产业就起来了。这是他们联排式的住宅。统一设计，自己建造。已经拆的住宅，搬到中心村，原来土地开始复垦，增加了1500亩耕地。

    他们搞了5000平方米的农贸市场，我那天去正好是空的，但是一赶集的时候周围人都来做生意了，农贸市场带动了商贸。

    我后面介绍一点，因为我都是通过记者那里了解归纳了一下。中心村迁村集中建设的若干原则规定。

    第一是每户要交出6分宅基地，如果建房用不到6分地，留下的留给你，集中在村的东头，给你自己做小菜地。

    第二进村每户交6分责任田，并相应缴纳承包额，同时原承包地相应减少承包额，每地块面积不会正好一样，差额必须认补承包费。

    第三兄弟两家分家，你搬了新房子，原来住在一起的兄弟现在分了，新建楼房必须在中心村建。

    第四所交出的土地调整连片后统一编号，一块块地编好号码。以顺序认地保证连片开发。三号建完建四号，连片开发，不要东一个西一个。宅基地选择除了原来住在这个村里的可以有优先权以外，一律用抽签的办法决定。

    第五建房每户先交6000元做押金，保证住房按统一标准建、规定时间内要建完，建完以后原来的房子必须拆清，公共部分就用这6000块来分摊，如果原来老房子不拆，6000块的押金也不还给你。

    第六困难户，他们有20户的困难户，因为集中建村增加的耕地多了1500亩，上面政府奖励，从奖励中抽出一部分钱补20户的困难户，让他也有新房子。

    第七并联住宅两户间的山墙也用抽签的办法确定底层与楼层的山墙归谁承担建造责任。

    第八周转用地利用当年推行承包田时保留的21亩科技队的集体田，用这些集体土地作为启动用地进行周转。

    他们能够搞起来，关键在于人。刚才有人反映有很多困难，那就要靠我们干部动脑筋。这就是他们的党支部书记王伟章，关键在一个好的带头人，村支部书记王伟 章。这个人有一点传奇色彩，他原来是村长，有一天村支部书记请村长吃饭，目的就是想说服这个村长，原来一棵树苗卖九块钱，也许那个村书记想做个人情，说服 村长一棵树降两块钱，七块钱卖出去。结果这个王伟章同志饭照吃，酒照喝，喝完以后说九块钱不能少。肯定书记和村长就闹别扭了，所以村长做不下去了，他干脆 到外面去做生意去了。后来这个村是农民自发起来到县政府去请愿，说你们应该把这个人请回来，是农民到县政府去请王伟章回来。他回来了，然后就变成了书记。 农民到了冬忙，到上面兴修水利，到那里过集体生活，他的哥哥是火头军师，吃饭的时候他发现他的哥哥把大块的肉骨头放在自己碗里，他当着大家的面把他的哥哥 训了一通。这个人正直，所以农民拥护，他自己的政策很朴实，抽签，谁也别想走后门，取得老百姓的信任，才把这个村逐步建设起来。

    我为什么介绍这个例子？就是觉得他是一个穷的村，不是富的村，人家能做，为什么我们不能再动脑筋找出我们自己的路来。正好，前几天我又到淮安，我很想借个 机会再去看看，后来实在没有时间，因为另外一个会我直接从淮安到淮南安徽去了，我就没有去，不知道这几年又做了什么，又发展了什么。但是我在会上说了一 条，我说这个经验太好了，他能够办成我觉得有推广意义，所以要把它培植起来。怎么培植？给你指导，给你信息，帮助出点子，千万不要给钱。因为我去的路上， 听司机讲，党员干部拿多少钱，我一听是有底的，所以我会上说，你可以给点子，可以培植，千万不要给钱。所以我觉得农村的问题建设很多，刚才也有人提很多难 处，因为我不是做具体的工作，我没有任何的见解，我只是利用一点机会学习，把这个传授给大家，各个地方经验不一样。但是我想这么一个苏北的落后农村他都能 做起来，我们也应该想办法。所以我很高兴这次听了，以后他说这个江苏省委书记李元朝到那里去，很难得，李元朝书记说我要向你学习。今年05年评上了党的优 秀党员，他就凭着正直、大公无私、秉公办事把这个弄起来。当然很可惜的是他是一个文盲。我那天去拜访他，叫他签个字，他签不来。

    效果怎么样。全村耕地5000亩，迁村并点以后，复垦多出了1500亩，这不是让更多的土地可以养更多的人吗？增加了30％。住宅从三开间减少到二开间，体现了十一五规划建议搞好乡村建设规划，节约和集约使用土地的精神。

    第二，发展农村公共事业，有线电视、小灵通激站、公共交通、自来水、公共厕所、改善农村物质与文化生活，推进农村现代化。

    第三，繁荣经济，兴办农贸市场与各类商店、服务员、方便生活、扩大就业，增加收入。

    第四，增强了干群、相邻间的关系，呈现和谐农村的新面貌。

    最后，我从这个例子当中看到，从“泥土”味道当中透出农民那种质朴和农民的智慧。我看了这个例子以后，我感到非常受教育。

    浙江江西我也去过，你们本地有很多经验的，我曾经专程到过你们的龙囊县，龙囊县当时的县委后来调到福州去做市长，他那里搞了以商招商，搞的很红火。说明很 多事情是靠干部，我们干部动脑筋，眼界开阔，思路开拓，我们就有可能作出成绩来。所以我想江西也会有土生土长的经验。我当时替广西做一个规划，听说这个经 验我特地跑到龙囊县去学习。所以我想得到有机会来交流就有希望的。